张淑芳：最是那一回首的不堪

最是那一回首的不堪

张淑芳 昆山国际学校

又到春节，离家在外的游子纷纷加入浩浩荡荡的回乡之旅，哪怕堵成翔，累成狗，都挡不住回家的脚步和热情。我亦然，思乡心切，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到梦牵魂绕的家乡，早一分、早一秒见到发已苍苍的双亲。

深夜里，常常不能自已，泪水模糊双眼，抑制着不去打开情绪的闸门。

那片树林，那口水井，村旁的那片池塘、蛙声，离我越来越远了，距离的痛使我不能自已，仅仅是故土离我之痛吗？话到嘴边，却还要掖着藏着，不忍说出来，只怕那情感的闸门一泻千里！那里有生我养我的双亲，那里有已白发苍苍的母亲，那里有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姐妹！

每次回家，喜悦相伴却夹杂着丝丝不安。

近乡情怯却又不可自已的加快脚步，母亲、父亲一路上电话不断，开车慢点，到哪了，句句关切，仿佛我还是那个未成年的孩童，难道，父母亲年龄越长，越像个孩子？如果真的是，千沟万壑，艰难险阻，我情愿承担！未到家门口，早已看到父母亲手搭凉棚门口张望，狗儿欢呼雀跃，那笑容，那喜悦，年轻了岁月，抹去了皱纹！

每次见父母，心在颤抖却又不忍直视。母亲的黑发中怎么夹杂了一缕一缕的白发？父亲帕金森的右手抖的越来越厉害了，夹菜吃饭仿佛刚学拿筷吃饭的孩子，看着心酸。时光仿佛还在眼前，而哥哥、姐姐也都在老去的路上，多想时光停一停，多想年轮停一停，多想幼年时光停一停，父亲、母亲还是那时容颜，兄弟姐妹还是那般叽叽喳喳吵个不休，可时光不待我，空有遗憾！

回到家，最欢喜的自是父母，早就准备好了食物，甚至几天的菜谱都已想好，肚子早已撑圆，但也不能拂了心意！最喜欢，晚饭后待在母亲房间，聊聊家长里短，村里哪位老人又老去了，谁家儿子娶上媳妇了，今年家里的收成还不错，多是琐事且大多与我无关，我认真的听着，努力回忆那时的模样，那些曾经和我有过的交集，我知道，这是我和故乡的约定，是我和这块土地努力纠缠不清的由头。夜已深，母亲还不想睡，这难得的时光啊，她想要和儿子多呆一会，哪怕一分一秒，相聚的时光越来越少，离去的脚步越走越远，母亲在，家才是完整的。也许母亲早已意识到，等他们老去的那一天，我带着妻女再回来，只是一个过客，只是在走亲戚，他要努力的把我和家、故乡接合的更紧密些！

归家的日子近了，大包、小包满满当当，但总感觉少点什么，空空荡荡，父亲、母亲满脸笑意，隐约感觉到父亲、母亲情绪的变化，手拉着车门，仿佛千言万语又仿佛无话可说，记不清了，可能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！突然间，鼻子一酸，我有些胸闷，强抑泪水，头也不回启动引擎。母亲，我又要去奋斗自己的生活了，再见，保重！

故乡慢慢掉在了身后，后视镜中渐渐模糊了大门口的那一对老人，悄悄抹去流至口边的泪水，我清晰地知道：这条归家的路，走一次，少一次，母亲做的饭菜，吃一口，少一口，这相聚离别的场景聚一次，少一次。国庆节回老家的场景历历在目，女儿久久趴在车窗上，神情黯然，一个假期的期盼，回来看爷爷奶奶，回来看姐姐、哥哥、表妹，短暂的相聚，又要等到下一次，多么难以割舍的期盼！女儿突然冒出一句，城市套路深，我要回农村，引的我和妻会心一笑，我的孩子还记挂着泪眼婆娑父亲的故乡，记挂着步履蹒跚的爷爷奶奶，记挂着她的童年伙伴！

生活的艰辛催着我们不回头的往前走，满满的情、深深的爱都化作奋进的动力，努力前行。